1947年至年1957年胡適先生與夫人江冬秀旅居美國,公寓坐落紐約曼哈頓東城81街104號。張愛玲先生見胡適先生時,當時平行時空的他64歲,搜集到胡適先生五十年代的照片。
胡適先生與夫人江冬秀 |
1954年10月25日,張愛玲先生將《秧歌》寄給客居美國的胡適先生,並給胡先生寫了一封信。1955年1月25日,胡適日記寫著將《秧歌》「仔細地看了兩遍後」,回信表示對此書的欣賞。他為此書扉頁的題辭上說「寫得真細緻、忠厚」、「近年我讀的中國文藝作品,此書當然是最好的了。」同年2月20日,張先生給胡先生回信寄了五本中文版《秧歌》,及《傳奇》、《流言》與《赤地之戀》的英文本。11月張先生到美國紐約後即與炎櫻拜訪他,自己亦單獨探訪一次。感恩節時(11月24日),胡適先生相約張先生,但她與炎櫻已吃飯。胡適先生曾回訪張先生住處女子宿舍。
1962年2月24日胡適先生心臟病猝逝,張先生寫散文《憶胡適之》弔念。初刊在1968年2月香港明報月刊26期。
同年十一月,我到紐約不久,就去見適之先生,跟一個錫蘭朋友炎櫻一同去。那條街上一排白色水泥方塊房子,門洞裡出現樓梯,完全是港式公寓房子,那天下午曬著太陽,我都有點恍倔起來,仿佛還在香港。上了樓,室內陳設也看著眼熟得很。適之先生穿著長袍子。他太太帶點安徽口音,我聽得更覺得熟悉。她端麗的圓臉上看得出當年的摸樣,兩手交握著站在當地,態度有點生澀。我想她也許有些地方永遠是適之先生的學生,使我立刻想起讀到的關於他們是舊式婚姻罕有的幸福的例子。他們倆都很喜歡炎櫻,問她是哪裡人。她用國語回答,不過她離開上海久了,不大會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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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55年11月
胡適公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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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後來又去看過胡適先生一次,在書房裡坐,整個一道牆上一溜書架,雖然也很簡單,似乎是定制的,幾乎高齊屋頂,但是沒擱書,全是一疊疊的資料夾子,多數亂糟糟露出一截子紙。整理起來需要的時間心力,使我一看見就心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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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適公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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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天胡適先生來看我,請他到客廳去坐,裡面黑洞洞的,足有個學校禮堂那麼大,還有個講臺,臺上有鋼琴,台下空空落落放著些舊沙發。沒什麼人,幹事們鼓勵大家每天去喝下午茶,誰也不肯去。我也是第一次進去,看著只好無可奈何的笑。但是適之先生直贊這地方很好。我心裡想,還是我們中國人有涵養。坐了一會出來,他一路四面看著,仍舊滿口說好;不像是敷衍話。也許是覺得我沒有虛榮心。我當時也沒有琢磨出來,只馬上想起他寫的他在美國的學生時代,有一天晚上去參加復興會教派篝火晚會的情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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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WCA職業女子宿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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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送到大門外,在臺階上站著說話。天冷,風大,隔著條街從赫貞江上吹來。適之先生望著街口露出的一角空濛的灰色河面,河上有霧,不知道怎麼笑眯眯的者是望著,看怔住了。他圍巾裹得嚴嚴的,脖子縮在半舊的黑大衣裡,厚實的肩背,頭臉相當大,整個凝成一座古銅半身像。我忽然一陣凜然,想著:原來是真像人家說的那樣。而我向來相信凡是偶像都有「粘土腳「,否則就站不住,不可信。我出來沒穿大衣,裡面暖氣太熱,只穿著件大挖領的夏衣,倒也一點都不冷,站久了只覺得風颼颼的。我也跟著向河上望過去微笑著,可是仿佛有一陣悲風,隔著十萬八千里從時代的深處吹出來,吹得眼睛都睜不開。那是我最後一次看見適之先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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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58年,我申請到南加州亨亭屯·哈特福基金會去佐半年,那是A&P超級市場後裔辦的一個藝文作場,是海邊山谷裡一個魅麗的地方,前年關了門,報上說蝕掉五十萬。我寫信請適之先生作保,他答應了,順便把我三四年前送他的那本《秧歌》寄還給我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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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58年
胡適作保,並寄回〈秧歌〉圈點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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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適(1891年12月17日-1962年2月24日)
胡適記念館有詳細資料,http://www.mh.sinica.edu.tw/koteki/metadata.asp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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